*重启版本,之前的删掉了
*主线没改,细节做了修正和补充
*剧情时间开始Homecoming天台之后
*结构性私设多
这是一个关于拯救与遗忘的故事
1 SUMMARY
你看见过死亡吗
——看见过
印象最深的是哪一次
——Tony Stark
——不在我面前
风和日丽。
纽约的阳光在7月有些过分地强烈,灵巧地越过蜿蜒的建筑透过窗户直射进来,落在教室里睡觉的男孩脸上,他本来是用手托着下巴,来让自己不那么容易被老师发现,后来大概是睡熟了,头直接贴到了桌子上。鼻梁留下的阴影很清晰,本身的轮廓被暖黄色修饰得有些透明,越发显出年轻孩子的稚嫩。
他的睫毛动了动。
"Peter"
Peter隐约听见了这个声音,这也让他开始在梦境和现实交汇错乱的境地中向后者靠拢,但Peter还没太清晰地意识到哪边算是梦。
他想把这些画面看完。
Tony Stark和他在一个什么地方,两个人都穿着战衣,神情凝重——别问Peter怎么看到自己的脸,他只是感受得到,这场景就像记忆回放一样,他知道里面每一个细节,或者说场景里只是由这些他能记住的细节构建起来的。
神情凝重,是的,发生了挺多事。这种"挺多"只是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个概念就被默认略过了,Peter试图知道些具体的东西,但大概是预感到距离结束没有多长时间,他的潜意识选择了囫囵吞枣式地往下走。
他脑海里好像有两个"Peter Parke"——证明Peter已经开始意识到这是个梦了,他不再能感受到全部的情感和信息,只是能继续阅读这些画面,半强迫地,快速地阅读。
Tony Stark在和他,或者说和"Peter"说着什么,两个人看上去都有点狼狈,Tony的左眼下面带着一道极深的伤口,即便是在快要脱离的时候也让他感到心脏有些痛。
"Peter——"
"Peter——"
他又能听见Tony Stark在叫他的名字,仅仅是几个若隐若现的音节,几乎同时被另一道更清晰的声音压过。
Peter疯了一样想强迫自己把它看完,但太迟了,画面定格在战衣开始破碎的Tony Stark和看不清面容的"Peter Parker",没有再动一分,然后,从中间开始碎裂。
而他在一瞬间站了起来——腿磕到凳子上的疼痛让Peter彻底失去了和那个梦的所有联系,却没帮他和现实搭上边,他有点断片。
"Mr.——"
"我叫了你三次, Peter"
没有Mr.Stark
只有他的物理老师脸色不太好地站在那看他,而学生里已经开始有了窃笑的声音。
"呃、我很、我是说,抱歉"
Peter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桌子看,他用这个角度来回避对接视线,毕竟他的目光里只有搅成一团的困惑。
"好了,坐下吧,记得早点睡"
后来发生了什么。
"知道了"
那个梦……它只是太真实了。
Peter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黑板,那上面粉笔留下的白色痕迹在不断滑动,他的眼睛没聚焦在上面,却总觉得那些线扭曲着变成一个名字。
而仅仅是看着这个名字就让他感到喘不过气。
Tony Stark
Peter晃了晃脑袋,他好像还没醒过来。手表上的时间是11:55,还有5分钟就是午餐时间。
他和Tony Stark已经没有关系了。
在Peter抓着书本走出教室的时候,他想。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Ned拿着餐盘坐在Peter旁边,事实上这里只有他们两个,聊得来的姑娘们占据着一整张桌子,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男生们也会不太密集地坐在一起,围绕着某些颇有威视的中心成员。但和他们两个这种被隐约孤立的学生无关,往常Peter还会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某个高年级的漂亮女孩,但今天他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无精打采地看着窗户外面。
而透过食堂的窗户只能看见另一栋楼的墙角,白色的,边缘带着点掩饰不住的破落。
"我觉得还好"
Peter看了看他的朋友,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那片什么都没有的窗户。他只吃了一点土豆饼,不太能满足一个好动的高中学生所需要的能量。
"没什么不好"
他强调。
"我知道你发生了什么,说真的,我同情你"
Ned耸耸肩,丝毫没把Peter的话听进去。
"但别这么在意,St——他——你知道说的是谁,我觉得他有时候太独裁了,还不留情面。你总会有一件属于自己的、呃、衣服,又不一定用他的"
“你说的挺有道理”
Peter露出个笑容,但看起来有点勉强,他的语气像是不容反驳的规劝,或者说他只是在逃避像朋友袒露内心,
“但我可能需要个过程,你明白”
言语里面透露出来的规避已经足够明显了,即便Ned不是那种很细心的人也能听得出来,他没再说话,也没多想什么——Peter会忘掉这些事,像他说的那样,就算他不愿意时间也会帮助以至于强迫他这么做。
这是事实,而已。
“我感觉不太好、不是说我自己”
Peter看了看专心解决午饭的Ned,他想要排解一下内心的杂乱,或者只是想让一个”无忧无虑”的人来告诉他”别想那么多”
“别想那么多,不是每天都有坏蛋出来抢银行什么的,你现在应该多吃点东西”
Ned说出了预想中的回答,却没能起到让他放松的效果,他觉得自己有点焦躁,比七月的太阳照在身上时那种快要燃烧的温度还要热的焦躁。浑身的肌肉都像错了位,叫嚣着想要控制着身体打碎眼前的玻璃然后冲出去。
去哪。
Peter感觉不太好——他管那个叫蜘蛛感应,他刚刚得到这份能力的时候自身的精神常常没办法压制住超出人类极限的身体直觉,但两种基因在不断地碰撞中开始有了谈和的趋势,那种直觉不再突兀,却又像随着能力的进化而进化了一样,越发有着具象化的趋势。
也许普通人会在有了某种不好的直觉之后下意识地回避,但Peter没办法回避那只改变他一生的蜘蛛,以及它所带来的一切。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起码在他能自由运用自己的能力之后,没再出现过。这种程度已经不像是什么感应能解释的清,毕竟Peter知道那玩意其实不是太准,而更像是一条被隔离的指令——这比喻很奇怪,但就是这样,就像有一股强烈的意识试图突破禁锢来直接命令他的精神,它没做到,却把那道阻挡的墙壁撕裂出一条缝隙,让Peter有所感触。
Peter去拿桌子上的水杯。
但他把杯子碰掉了,上宽下窄的圆台从桌子上滚落,里面不多的水沿着桌沿流淌到地上,形成一小滩水迹。那过程在蜘蛛侠眼里和慢动作没有差别,他有无数个机会来阻止那些水蔓延的趋势,但那一瞬间他有些晃神,或者说,整个过程都在晃神。
餐厅安静了下来,并不突然,而是从一个人开始,然后慢慢扩散,最后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按了静音键,只为了凸显出那台向来是个摆设的古旧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
“上帝!”
空气凝滞了两三秒,以Ned的声音为开端,食堂彻底爆炸开来。
Peter听见Ned的叉子好像掉到了桌子上了。
12:27
“十分钟前,位于纽约北部的新Stark工业总部因不明原因发生爆炸,爆炸中心初步确认在Tony Stark的私人实验室。除去当时身在实验室的Tony Stark本人失踪,暂无伤亡人员。本台正在取得进一步消息并会在第一时间发布,请保持关注”
那个表情严肃的黑人女播音员一张一合的嘴吐出Peter好像听不懂的音节,放出的几张现场照片模糊的要死。Ned下意识地想要问问Peter,那是他认识的唯一和Tony Stark有接触的人,但Ned发现Peter看起来没有和他谈论这件事的打算。
Peter觉得周围所有的喧闹都变成按住快进时发出的令人不舒服的电子音,他只是意识到人们在说话,在谈论,但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
Ned在和他说话吗?在问什么东西?
Peter起身想要走向窗户,下一刻他把自己的脚掰向正门,转身的时候因为急促他几乎绊倒了自己。他看起来只像是有什么急事地跑出去。
但仅仅是有急事的人不会双手颤抖。
水杯还安静地停留在地上,里面最后的水也全都洒了出来,在地面留下一小片反射着阳光的区域。
反射出来的阳光不再温暖,而带着某种风雨欲来的死寂。
对Peter来说,翻过那道不算高的围墙只需要几秒时间,而他清醒到可以在这个过程中排列出纽约每一条复杂的街道和错落的建筑——他需要找到最快的道路。
他觉得自己最好别这么显眼地在空中荡来荡去,但这个时间地铁或者公交都不会比这个快,或许仅仅是差了十多分钟,而对于那个既定的事实来说差多长时间都没有意义,他如果真的清醒就应该知道明目张胆地做”蜘蛛侠”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但他又确实太清醒了——十几分钟不行,几分钟,几秒都不行。
简陋的蛛丝发射器发挥了作用,Peter把帽衫的帽子扣到头上,然后从某个没人的小巷伸手射出白色的蛛丝,一个蹬地便借力飞跃而起。
在高楼之间荡秋千一样移动本来是Peter独特的休闲与浪漫,但现在除了耳边的风吹散了夏天的所有热气,同时灌进衣服再贴身溜走之外,他没能感受一丝一毫的轻松。
Peter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想承认,不愿意承认。计划好路线之后的移动只是机械而无意识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脑袋里是什么东西。
或许是Tony Stark第一次找到他时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回头?
总之是一些没有意义的东西——他记忆里关于Tony Stark的部分总是充斥着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他却记得比代数课上老师强调了无数遍的公式还要清晰。
像是他有次穿西装时别了一个领夹,可能是钻石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闪亮亮的,很好看。
像是他带的各种颜色的墨镜,哪怕是略显轻浮的颜色架在那副鼻梁上也会显得该死的迷人。
像是他拥抱自己的时候身上好像带着点薄荷的清淡,又混杂着好多种花的味道,Peter每次想起来都会试图描述那种感觉,但永远做不到。
把古老的拉丁文情诗里那些古怪复杂的形容词搜刮干净,也没办法描述出一点的微妙。
而Tony Stark——这样的Tony Stark, 生死未卜。
甚至天平倾向于死亡。
他觉得他得快点。
Peter有几次差点就要撞上那堆张牙舞爪的高楼,他有点着急了。
他不可能会死——Tony Stark
The Iron Man
12::38
黄色的警戒线掩饰而昭告着什么众人皆知的秘密,还不到一米的高度有什么用,大概要十几米的幕布把整栋建筑都遮起来才行,还得加个顶,不然媒体们坐直升机也会排到他们想要的画面。
Happy站在警戒线里面指挥Stark安保队的人在收拾着残局,爆炸造成的飞溅范围很广,一整片区域都杂乱无章地堆砌着组装起来昂贵的零件。Peter还能看见那里面有人影在走动,他的心跳空了一拍,却实在不敢抱有什么期望。
“Happy?”
不算瘦弱的中年男人脸上淌着汗珠,神情却冷硬得很,Peter挺少在这张脸上看见除了严肃之外的表情,即便是有也不可能是对他。
也许现在可以加一种了——愤怒。
“你怎么来了!回去,你只会添乱!”
Happy抽出宝贵的几秒钟来向Peter宣判他的去留,而后者丝毫不在意,继续向那边走。
“Happy”
“Mr、Mr.Stark ”
他张嘴,吐出那个在嘴边打了无数个转却总被咽回去的称呼,说完之后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Mr.Stark死了吗
“拜托, Happy, 拜托——让我知道——”
Peter朝那个方向走,声音有点哑,甚至于颤抖,用他能找到的为数不多的坚强来掩盖住那种惊慌,最后的尾音沾染上哭腔,那种能让颜色和声音都凝固的悲哀冲刷着他整个人。
Happy看着那个套在宽松的衣服里而显得有些瘦弱的孩子,他脸上那种摇摇欲坠的绝望能让所有人心疼而无法拒绝,白皙的皮肤上映衬出一种惨淡的色彩,和平时很少没有笑容的Peter相差甚远。
"不行"
有时候对孩子也需要一点严苛——答案只会让Peter的状态更加不好,而Happy不能这么做,他确实和这个太活泼的小孩天性不和,但不代表他不懂得Tony的在意。
所以他得费点心。
"求你了"
Peter站在那,微微摇了摇头,
"不行"
"求你…总不能…总不能他死了我都不知道”
Tony Stark的前半段人生和他有着不了跨越的鸿沟。
而即将开始——他以为即将开始的路程,在出现了第一道裂痕时戛然而止。
"我很忙, Peter, 你先回去——调整一下心态,这些事明天再说"
Happy打着手势让工作人员把东西朝某个方向搬运着,他最终还是对Peter的执着放软了口气,而这些话的征兆意味足够明晰。
这种程度的——这种程度的征兆对Peter已经没什么作用,他想,这是场灾难。
彻底的,让他晕头转向的灾难。
而他刚刚还试图从那个莫名其妙却意外真实的梦里抓住什么,抓住那个叫Tony Stark的人吗?现在面对那个坍塌的实验室,那些颜色各异的机器的碎片在阳光下散发出刺眼而冷冽的光线,Peter觉得现在他所看到的一切才像是梦。
受伤,和死,终归有差别。
他看见他眼角的伤口会心疼,会控制不住想要去碰一碰然后向问他”疼吗”——这不现实,Peter也不会这么做,但至少这是一种存在的,可能的,他可以想象的场景。
但他从来没想象过,如果Tony Stark死了,他要怎么做。
他能怎么做。
哭泣,假装平静,歇斯底里,漠不关心——什么都行,只要有一种反应表现出来。
可是没有。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除了在这里看着那片废墟,准确的说只是大楼的一个角落。
Peter曾经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的,哪怕有什么波折,他和Tony之间的误解或者嫌隙都会随着时间,还有些别的故事而消融——Peter Parker今年16岁,有无数的未来给他去和Mr.Stark解释自己的内心,同样也会有无数的未来等着他去追赶Mr.Stark.
而到时候那个男人又是否会用为数不多的耐心告诉他,”你确实比我好了, kid”
到时候。
他想。
他还没抱过Mr.Stark——他还没酝酿出那份勇气,他本来是准备用更长的时间来准备的。
没有未来了,到此为止。
一场他不曾亲眼见证的死亡,昭告了有关Tony Stark一切的无疾而终。
话筒和相机苍蝇一般涌向这个尤其明显的孩子,这在以往会让Peter惊慌——闪光灯的闪烁总会让他觉得自己的秘密无处遁行,但他现在没在意。
"现在就可以"
那道目光已经可以称之为顽固,Peter的左脚尖在地上碾了碾,他对Happy说话,眼睛却没落在对方身上。
而是那处废墟。
Happy似乎没意识到他想干什么,而在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迟了——Peter用他最快的速度两步跳过没有存在意义的警戒线,伴随着Happy的怒吼跑过他身边,跑进了楼内。
感谢上帝,他还知道别从外面爬上去。
Happy想,他大概能理解Peter的焦急,那个孩子对自己老板的事总是太过上心。况且,这件事换成他,或许再年轻一点的时候,他也没办法仅仅是站在这。
"让他进去吧"
Happy在对讲机里说了一句话,然后重新开始履行他的责任。Pepper不在纽约,赶回来需要时间。
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去做吧。
Peter跑的很快,贯通一整栋楼的道路他只用了不到一分钟,而那片范围不大的黑色撞进眼睛的时候,不管做了什么准备,心脏猛然降落的速度还是让Peter几乎没办法呼吸。
脚步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开始放缓。
里面有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拿着仪器,而他们只是抬头看了看Peter便没有理会——而后者没有给出一个眼神。
现场和喧闹的外面格格不入,呈现出一种压抑的沉寂,但这形容还是不够贴切,还应该加上一个诡异的标签。
是的,诡异。
Peter在看见所谓爆炸中心的时候没有愣住,他甚至觉得理所当然——如果Tony Stark真的只是在实验室里因为什么原因而被炸死——血肉和火光碰撞的那种爆炸,那简直是上帝对他生命的嘲讽。
惊讶这种显得有些浅薄的情感已经没资格占据他的内心,他甚至有些庆幸——至少Tony死"挺像个英雄",但又不是特别像。
正常人不会这么想,Peter只是在难以表露的绝望中被折磨到从那些乱七八糟的细节里抽出安慰了。
场面挺壮阔——看上去就像划定出了一个不规则的立方体,在一瞬间吞噬了里面所有的东西,那种消失因为太精确而让人恐惧。边缘由于不明原因的再次爆炸——这次是单纯的,有火光有碎片的那种,而显得不太清晰,但从一两个幸存的东西上还是能看出来端倪,切口平整地像是被测量到千分位再用激光切割出来一样。中间很干净,干净得离谱,被削去一半的设备和地板下裸露出来的电线泛着金属一般冷硬的光泽,和旁边焦黑混乱的爆炸格格不入。
消失。
Tony Stark消失了,连带着那片空间里所有的东西。
Peter又觉得Mr.Stark不应该死在这的,他最好是在战场上,为了人类乃至更高尚的理由流血而亡,这才足够填补他所缺失的光辉——可他最想要的是Tony活着,再贪心一点,想让他受到应有的敬仰的活着。
而他现在消失了,仅仅是消失了,在一片白色和黑色泾渭分明的废墟中,那里好像还留着那个男人独特的温度,充斥着他周围的空间,又好像呼吸之间就要把最后的痕迹吹散。Peter甚至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Tony面对着桌子在想什么,而下一秒,一切灰飞烟灭。
他会疼吗?被空间搅碎的瞬间,他会在失去意识前感到痛苦吗。
他有权利痛苦。
这应该是个梦。
Peter告诉自己。
但他哭了。
眼泪流下来的时候是May刚刚和他打完电话,他在无意义而心不在焉地敷衍着一切。Peter知道这对一个爱他的人来说不公平,但他不想把那些东西告诉任何一个人。
他漫无目的又隐约受着牵引地走路,他去了趟曾经和Tony提过的三明治店,又路过了Tony去过的甜品店,后来看见了卖眼睛的地方,他鬼使神差地想进去买个墨镜——Tony曾经带的那些,随便哪个,但他停住了,只是现在外面看了看展台上那副黄色镜片的墨镜。
Mr.Stark是他见过把彩色墨镜带得最好看的人,或者说,Mr.Stark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
而他不会在这里买墨镜。
他们的生活没有重叠,Peter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更多的"曾经",他甚至去了趟卖西班牙油条的小店,只是因为他曾经发过关于这个的短信,还有那个他掉进去的人工湖,Tony在Party上叫战甲来救自己。他搞砸了一切的渡口,并因此失去了Tony给予的一切。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了。
在路灯的光被没黑透的夜空衬托得足够明显的时候,Peter发现他到家了。
他哭过,所以眼睛不是很好看,他试图努力睁大眼睛来掩饰,但不怎么有用。
Peter躺在床上,盯着窗外。
依旧只有白色的墙,而阳光已被夜幕打散。
他觉得眼角不太舒服,所以他闭上了眼睛,他想到了同样的夜晚里Tony给了他一个不算拥抱的拥抱,以开车门为目的,那时候第一次参战的激动还在心里挥之不去,他拿着行李跑上楼。而后一次他拖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走上去,然后开始忍不住悲伤。
世界上每秒都有1.8人去世。
而他在今天,在不知道的某一个时刻,失去了Tony Stark
带着一堆翻来覆去思索到快要褪色的记忆,抱着他残存下来而即将逝去的温度。
Happy仁至义尽地发来了短信,Tony基本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他提出了个词叫空间爆炸,据说是那些技术人员总结的成果。有很多理论来解释,但Peter已经最直观地体会到了,单纯意义上物质的湮灭,没有任何痕迹地消失。周围的爆炸是因为空间边缘和外界能量的不对等,最后呈现出炸裂式的现象。
事故原因还在调查,而Friday存储于实验室的数据遭到了破坏——总之是毫无结果。
他在那条不短的短信末尾留下了一句话。
"你总要面对离别,成熟点"
成熟点。
没有东西能挽回Tony Stark, 也就没有东西能让他不至于在痛苦中溺亡。
他会把有关Tony的所有记忆完整而详细地存留下来。
就像无人知晓的稚嫩而艳丽的花,盛开于Peter Parker 15岁时的某个夜晚,枯萎于16岁夏天的某个时刻。
Peter自己都想不明白他对Mr.Stark的情感,或许时间能给出答案,但他现在最不想要又最不缺少的,就只剩下时间。
至少他在我的记忆里不会褪色。
这是Peter陷入沉睡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但谁能真正给出肯定的答复?
又是否真的有能被永远记住的东西。
2 SUMMARY
你害死了他
——我会弥补
Peter觉得他好像又做了那个梦。
Mr.Stark依旧在对那个"Peter Parker"说着什么,他依旧听不清,他把视线聚焦在那个男人脸上,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张合的嘴唇——但他有些看不清。没有昨天清晰,他确信, Peter睁大眼睛,却还是看不清那张脸。
让我再看看吧。
他用力到眼睛发酸,却依旧没有作用。
"Peter——"
"Peter——"
他没挣扎,画面再次从中间开始破解。第二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让他有些疑惑,但还来得及想清楚,身体就已经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Peter清醒的很快,起码这次很快。
"我——"
他张张嘴,视线在教室里游走,白色窗沿被吹进来的微风沾染了一点灰尘,空气,阳光,那些人的声音,他的手能触碰到的桌子,还有他说出的话。
这些——
"我叫了你三次, Peter"
我很抱歉。
Peter在心里默念。
"我很抱歉"
他的眼睛盯着他的老师,视线却仿佛透过了黑板,透过了整栋建筑,而走向不知名的地方。
11:50
"好了,坐下吧,记得早点睡"
而Peter没再说话,他低头握了握拳头,忘了剪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两道白印,又很快重新充血,变成红色。
真的。
真实的。
他停住了那么几秒,用来缓和他回到了"昨天"这个事实,这本来会让人惊慌,但对现在的Peter, 希望的意味更大一些。
如果这是个命运的玩笑,那真是太跌宕起伏了。
他直接跑了出去,疯了一样,脚下有些踉跄,留下一片哗然,Flash还伸出脚绊了他一下,没起效,Peter不在意,他不想管,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时间还来得及,而Tony Stark没死
电话,电话比他跑过去快的多。
Peter找了个不太容易被发现以及听到的地方打电话,隔了半个街区的一座高楼的天台。
风有点大。
他在手机上打下了那串烂熟于心却从来没保存过的数字。他曾经新建了联系人过,备注是"1"——最初的,摆在通讯录最上面的数字。但后来又在自己摆弄手机的时候删掉了,怕别人发现,或者是某个决定,不再对着手机通讯录发呆的决定。
没人知道Peter有Tony的电话号,正如没人知道Peter曾经偷过Happy的手机。
这个事让他愧疚以及唾弃了自己很长时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那么想要那东西,在他没有任何理由联系Tony的情况下。
但是,他心里无比明白,再给他一次机会,结果一样如此。
Peter不知道Tony有没有在实验室带手机的习惯,他得赌一把。总之时间还不算太紧,让Tony离开实验室,然后——
然后呢...保证他安全?谁都有资格说这个,他没有。
Peter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他告诉自己现在应该祈祷Tony Stark带着手机。
电话拨通了,Peter看了一眼手表,11:52,纽约的太阳照在一栋栋大楼的玻璃上反射出的光线有点刺眼睛,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和平常没有区别的日子。
"Peter?"
电话接通了,以他没想到的速度,男人沉稳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声音在Peter耳边响起。
Tony Stark还在。
这种感觉几乎要让他哭出来,就像浮沉在黑色的海水里将要绝望之时抓住了一块木头,他不知道这能撑住多久,但那一瞬间的感动是无法言表的。他甚至没去仔细想Tony为什么能直接叫出名字或者为什么要接这个电话,这是个偷来的,本不属于他的号码。
Peter努力把声音调整的轻缓而正常,他本来以为Tony的声音会让他安心一点,但没有,他的心在那一刻猛然地顿住之后跳地更快了。
"Mr.Stark?你还...还好吗?"
Peter试探着问道,他在心里疯狂地喊叫着"现在就让他离开那里",但在他真正到了嘴边的时候,又被强制性地压下去了,和昨天相比简直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宽裕的时间让他自私地问出那句他想了无数遍的话。
他在心里向上帝赎罪——他应该立刻,随便找个理由,让Mr.Stark离开那里——但是,但是,他和Tony的上一次说话好像已经在几个世纪之前,而Tony现在仿佛没有变化的稔熟让他的鼻子有点酸。
他想这么问,想了很久。如果给他时间和机会他可以和Tony说很多事,说上多久都行。
但他不能再这么放任自己了。
"在你这么问之前我觉得,应该还不错"
"kid, 我不记得给过你我的号码"
"您听我说——"
他又看了眼时间,过了一分钟。
"现在,越快越好,离开实验室——Mr.Stark, 这不是恶作剧也不是玩笑,我现在没法和你解释,但是先离开好吗,你在那里会有危险"
"我没有把工作做到一半就离开的习惯,你得告诉我怎么回事"
因为你死了,在实验室,在"昨天"。
这大概只会被Tony嘲笑为异想天开,想用这个真实的理由把Tony叫走比什么都不说还困难,Peter第一次感到这个男人的自负也有着不吸引人的一面——太难搞了。
"Mr.Stark!"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Tony感受到了里面的情感,毫无疑问的焦急,又带着某种压抑的痛苦。
"这份工作什么时候做不可以吗,求你了Mr.Stark, 现在离开实验室,离开基地——随便去哪,远一点的地方,我不是闹着玩但我没法说原因, Mr.Stark我知道我不是太让人信任,但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对我...对我很重要...Mr.Stark, 我不会拿这个开玩笑,那里真的很危险,不是战甲能解决的东西。我现在向你那边去,但你先离开好吗——哪怕只有一次你能相信我,就这次,可以吗"
"...求你了"
一分钟。
"well"
Tony似乎有点愣住,从Peter打来电话开始,他就一直没太搞清楚情况。
先不管那个小孩是怎么弄到他的号码,接通了电话就像问候绝症患者一样,然后让他赶紧离开自己的实验室?如果是另一个人打来电话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Tony Stark大概已经关掉手机了。但Peter一向情感充沛——真实而无法掩饰,又太能感染人,他能感到Peter不是在开玩笑,但是自己会有危险?就算有危险,最安全的地方也是他的实验室。
但他还是迟疑了。
[Mr.Stark...你对我...对我很重要]
那个孩子叫了四遍自己的名字,说出的话好像是挣扎在寒冰下想要破土而出的幼苗,带着最后的希望孤注一掷。
让他没法忽视。
"这工作挺重要的"
他看了看工作台上的东西。
"虽然我觉得你好像着急得不太清醒了"
他让Friday检查了一下实验室,并没有安全隐患,Tony皱皱眉。
"我也不认为我的实验室有什么不安全的东西——但如果你坚持——"
Peter的心随着Tony的话一上一下,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终于感到了一点阳光的温度。
"Friday,把门打开——如果你用这个开玩笑, kid, 我就真的没法信你了"
Peter骤然松了一口气,像被水草绊住脚的潜水者重获自由,而马上就要浮出水面,水里很冷,但能看到阳光,便不太冷了。
"我从未向你说谎, Mr.Stark"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低,
"你会没事的..."
Peter单手扯着蛛丝,跳过了一栋楼。
一分钟。
"等等,你说什么,我有点没——"
没听清。
电话突然地,意外地,没有任何征兆地挂断了。只剩下冰冷的机械音,没有声响,没有喧闹,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一样了无声息。
而Tony Stark不会挂电话,他的手机也不会存在信号不通的问题。
Peter停在纽约张牙舞爪的高楼之间,手上抓着蛛丝,头顶是灼眼的太阳。
脚下是蚂蚁一般的人流车流。
他感觉很冷——木头破碎,水草蔓延,而他再次下沉。
他甚至想就这么把手机扔下去,或者把他自己也扔下去——没准再睁眼睛这一切就像个梦一样消失了,Tony Stark还是那个留着小胡子有点严肃的男人,哪怕他还会不容反驳地让自己去MIT, 哪怕他还会逼自己脱掉那套战衣,哪怕他永远不给自己那串手机号——
哪怕他从来不认识他。
什么都好。
Peter看了看手表,秒针在那一刻指向12,然后重新开始了新的一圈。
三分钟。
从接通电话,到再一次消失,三分钟。
绝不是昨天的爆炸时间。
唯一的变动就是他的电话,唯一的变动就是他联系了Tony.
这很难不让Peter去多想一些事——而仅仅是想一想,就让他觉得呼吸困难。他有点头晕,好像随时要摔下去,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上的蛛丝,却没办法让自己逃离那个深渊。
我才是最大的错误。
他只能越陷越深。
在真正地救下Tony Stark之前,他只能越陷越深。
如果救不了呢。
他会死的。
Peter强迫自己清醒一点——"昨天"给了他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没准他能在下一次睁眼之前再次回去。这只是个疯狂的设想,是最后也最不可靠的可能,但他依然不能放弃,如果真的存在呢?
他得做点什么。
Peter扯着蛛丝,那东西让他感到安全,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拨通了Happy的电话。
接通的挺快——Peter不知道的是Tony曾经告诉Happy要记得接电话,哪怕Peter很少有什么正经事,但Tony不想有一点风险存在。
"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
"你马上就要知道一件了"
猛烈的风把Peter的声音打散,
"我只是让你有个准备"
Happy皱皱眉,这种语气和Peter不太像,他甚至觉得这个孩子现在精神不太稳定。
"我很快就到了,你大概能第一个看见我"
电话那边的人还没来得及给Peter做出"发神经"的评价,就发现被挂断的手机已经收到了4个未接来电。
Peter挂断了电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通它,他说话的语气带着痛苦,却又有一种嘲讽——嘲讽这一切的荒谬。
Peter到的很快,比昨天要早。他给May发了个短信,然后很快跑到了基地的背面,用一种麻烦但有效的方式进到里面。他从另一边爬上去,再从楼顶把自己放下来。大多数人和媒体都在爆炸的那一边,已经有安保队和州警控制,他们的体验只有两个字——混乱,没人注意到一个身影轻巧地从顶层翻进了爆炸区,那个破开的洞给了Peter一个侵入的机会。
没有停留,他想留一点自欺欺人的余地。他直接从破掉的门出去,飞快地跑下楼。这里一向清冷,他在途中见到的几个人也都神色匆匆,没管这个非法入侵的孩子。
本来没什么的,但当他站在负一层数据室的门前并丝毫没有受到阻拦地走进去的时候,Peter突然意识到他在这栋楼里的权限并没有被撤销。
甚至超出他的预想——他来到这的倚仗是上次Karen和他在仓库用最原始的方式拿到的通行码,但他没法确认那东西究竟有没有用,如果不行他还得给Happy打电话来要权限。
他站在那的时候就明白这道门不是那种简单方式能解决的,手机已经拿了出来,出乎意料的是门直接打开了。
Friday精准而清冷的电子音还有一点回响金属门上方的指示灯是鲜明的绿色,从中间缓缓打开的,透露出一点惨白的灯光。
"欢迎, Mr.Parker"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有这里的权限"
Peter还有些不确定,他把手机放回衣服里,快步向里面走去。指示灯再次变暗,门在身后合上——Peter看着摆满电脑的屋子,确认他真的进来而不是Friday因为爆炸造成了短路什么的。
"根据保护协议, Mr.Parker, Boss设定了专门的算法来制定你的权限"
"…我不知道这个"
他走向某个作座位的脚步一顿,喉咙里好像涌现出什么东西,让他不太舒服,却又没法咽下。
"是的,你不被允许。但在特定情况——包括现在,Tony Stark的生命特征消失了13分25秒,你可以直接获得高两级的权限,以及知情权"
电脑屏幕缓缓亮起,在Peter那双暗淡的蓝色眼睛中反射出一点光亮。
"最高权限是什么"
"未知, Mr.Parker, Boss给出的口头定义是由他根据你的能力来手动修改,但他一直没填上相关信息。按我的数据来推测,如果你能达到Boss的期望,在他去世后可以获得最高权限"
继承。
Peter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词,他觉得喉咙更难受了。Tony Stark从来没放弃过他,甚至抱有更高的期望——可以接替Iron Man在团队中作用的复仇者。没意识到这一点,Tony也没想让他知道。Tony想全方位地保护这个小孩——但他表达的方式太独特了,将批评摆在桌面,而那些温热的在意和关心则被藏在底下——掀翻桌子的条件被他设定为自己的死亡或者Peter的成熟。但想让一个莽撞,年轻,以至于在情感上十分笨拙的小孩从严苛中读出情感,这已经将解决办法推向了第一条。
Peter在现在知道了,在Tony死后,在那些情感已经没法保留住温度,在他已经没机会去对Mr.Stark说一声抱歉或者只是抱住他的时候,他知道了这些。
〔I want you to be better〕
他没能成为一个很好的人,也没能成为一个很好的英雄。即便他在所谓的以后可以对着世界说出我是Spider Man, 也比不上Mr.Stark给出的一句"做的不错"
Ned说错了——Peter永远不会忘记,因为他不是想成为Spider Man, 他想成为Tony Stark认可的Spider Man
而在他死去时候,我在他眼里还是个不够成熟的孩子。
而我永远没法向他证明什么,或者得到他的认可了。
这是个只有苦味的糖块,将Peter再次割裂。大概人真正的痛苦总伴随着悔恨而生——本来可以的东西最后也没能完成,在失去之后咀嚼着悔恨,而抱憾终身。
"调出所有关于Mr.Stark上午工作的信息"
他说。
"用我的…权限"
Happy隐瞒了点东西——实验室单独的数据存储在爆炸中确实受到了损伤,但关于Tony行程的信息还能找到不少蛛丝马迹。
他是想重制蜘蛛战衣的。
"它本来是一周后的内容,但昨天傍晚突然提前了,因为和那套战衣一起送回来的东西出现了不确定的能量波动,Boss需要尽快知道它是否对战衣以及使用者——也就是你, Mr.Parker, 造成了影响,所以一起提前了"
能量体的来源是他抢了过来,但和他的战衣一起被收回的齐塔瑞废料——Peter刚知道的时候甚至怀疑是Tony设置的能量检测装置出了错,那堆材料只够秃鹫把自己的飞行器改造一下,但事实就是这样,那东西在最不可能造成危害的地方发生了异变。而激活了那颗颜色奇异的晶体的因素,初步只能检测为音波——所以他的电话,或者说他的声音导致了一切的加速。
Peter没能更清楚地理解这个,起码现在没有。已经经过研究的能量体为什么会突然变异导致空间爆炸,为什么催化的"音波"和他的声音有关——更多的线索导致了更多的疑问,他不断思考着这些,大脑已经容不下他再去产生什么情感了。
这意味着他不能和Mr.Stark说一句话,一句都不行。
Peter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发呆,眼睛里没什么神采,他似乎在等着黑夜的降临,等着那个梦境,等着下一个重新醒来的白天。
他的心脏跳的很快,焦急几乎要溢出身体。
第三次,他想。
TBC.
感谢看到这里
节奏会一点点加快
目前能看出来推进的线有两条,救回Tony Stark, 和在这个过程中Peter所发现的细节
所以这其实是个爱情故事…
还有一条线,这两章不太明显😂
可以猜一猜
以及,这篇文的难度和篇幅超出了预想,除非一次写半章甚至更少才能日更,但剧情可能会有点不连贯
有兴趣看下去的小可爱可以给我点建议😂😂感谢大家
剧情会虐,HE保证
不坑
以上
给大家笔芯